槐乡大地
最懂岳飞的山西洪洞赵城人
◎ 高 路
由张艺谋执导的影片《满江红》最近在影院上演了。很多观众看得热血沸腾，在剧场里情不自禁高声吟诵起岳飞的诗词《满江红》。可见岳飞精忠报国的事迹感人至深，秦桧一伙以“莫须有”罪名杀害岳飞罪恶行径，千夫所指、万民愤慨。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有的人说，如果多有几个像岳飞这样的抗金将领，南宋就不会被金人如此蹂躏。
岳飞是怎么统领千军万马的岳家军出名的？细读宋史，才知道提拔岳飞，给岳飞提供施展身手广阔舞台的是南宋抗金名将宗泽。
宗泽，字汝霖，原为婺州义乌人士（浙江义乌）。宗泽是中元祐六年（公元1091年）的进士，从小豪爽有大志。在后来的做官生涯中与山西赵城县有过一段不解之缘。宗泽在赵城当过几年县令。与赵城人相处十分融洽，自称自己是半个赵城人。赵城人也把这位父母官从不当外人，亲切称宗泽为我们赵城人。后来宗泽调离赵城，领兵南征北战，其中就有不少山西洪洞赵城人组成赵城人民志愿兵自愿追随他转战南北。宗泽骄傲称其为家乡兵。
为是，宗泽成了山西洪洞赵城人，写下以上题目。
读宋史颇有一番感慨：岳飞虽有过人的文韬武略，但如果没有上边领导的支持，充其量只是个杀富济贫的草莽好汉，绝对不可能站在国家层面，到处招兵买马，扩充队伍，组织起一支让金兵“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家军。
宋史中说：“岳飞时为秉义郎，因犯法即将被处刑，宗泽见之，甚奇。曰：此乃良将。时人攻急，宗泽命其率五百骑兵反击，岳飞得胜返回。宗泽马上升岳飞为统制”。
《说岳全传》中说，校场比武，岳飞枪挑小梁王一章里：当时，宗泽刚好是主考官，看了汤阴地方官刘管世称赞岳飞的推荐信，又看了刚刚换上彰显华丽锦袍的岳飞，宗泽不屑一顾，认为这又是一个贿赂官员来博取功名，无真才实学的公子哥儿。当岳飞不慌不忙讲述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后，又通过比武及笔试、面试，发现推荐信里说的绝非虚言，宗泽眼前一亮：眼前的岳飞的确是个人才。为此，他没有像其他两个收受小梁王贿赂的主考官一样，冷落岳飞，而是大胆支持岳飞：“老夫身为考官，绝不容舞弊，你放心好了”宗泽态度为之一变。他力排众议，慧眼识珠，发现并支持了岳飞。
不管是正史记载，或是根据正史野史演绎的文学作品，都充分说明：宗泽就是慧眼识珠，发现岳飞这匹千里马背后的伯乐。
岳飞从此出名。
对岳飞个人来说，宗泽对岳飞有提携知遇之恩，这对在当时风雨飘摇的南宋国家来说，宗泽有发现推荐人才之功。世先有伯乐，而后才有千里马。没有宗泽就不可能有岳飞，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有以后声势浩大、兵强马壮的岳家军。
说起宗泽，我想起了著名作家卫健民先生在2014年洪洞赵城文化刊物《凤凰之声》第一辑上写了一篇名为《赵城的光荣》的文章。文章最后提议洪洞赵城人应该为宗泽在当地塑一尊像。
宗泽，是在宋史上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抗金名将。性格耿直率真，心直口快，敢作敢为。还在中进士殿试时，他就感慨直言，打破字数限制，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万字，酣畅淋漓大胆指陈时弊，考官们厌恶其直言，将他从名列前茅拉为最后一名。这用赵城话来说就是“装话”惹的祸。
宗泽刚上任时到黄河边的河南陶县任职，朝廷发檄文让其视察黄河堤防设施。刚接到檄文，宗泽长子就因病去世。面对此状况，宗泽对家人交代了后事后，即刻动身。先公后私，为国不计家事，令人感动。
到任后，正是隆冬时节，不少役夫冻死在半道，而身在南方的官员和官僚们，夏虫不可言冰，却还在一个劲急迫催促。下边官员也随声附和。见此情景，刚刚出道的宗泽初生牛犊不怕虎，奋不顾身，直言上书：此时北方天寒地冻，河岸结冰，冻土如铁，白白让民众受苦而难以有成效，不如暂缓，等春暖花开黄河解冻时干，可事半功倍，同时以彰显皇上体恤百姓的恩典。主管将宗泽意见呈给皇上，皇上被宗泽实事求是，言辞恳切的建议所感动，随之采纳。
宗泽后来调任莱州县令时，朝廷派遣使者来此地购买牛黄。宗泽回报说：“发生病役时，牛中毒则结为黄。现在六畜平安，牛很健康，怎么可能结牛黄呢？”使者听后非常生气，想对皇上参上一本，弹劾宗泽。面对使者的威胁，宗泽一点都不怕。说，这是我宗泽个人的意思，与别人无关。敢作敢当，并以个人名义直接上书皇上。
几经辗转，宗泽来到晋州赵城县（今山西洪洞赵城镇）当县令。赵城人性格豁达，耿直剽悍，爱打架，敢咥事（赵城话）爱打路脚抱不平。这与宗泽的性格正好吻合。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宗泽一下就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有鸟归山林，鱼入大海的感觉。由于性格上非常契合，合胃口、对脾气，宗泽一根肠子通屁 眼（赵城话）的人，而赵城人说话不拐弯，一拍即合。
干柴遇到了烈火，说不清是宗泽教育感染了赵城人，还是赵城人举动感动了宗泽，反正宗泽在赵城干得如鱼得水。没多久，新来的宗泽就与赵城老百姓打成一片，官民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与宗泽到过许多地方都是阻力重重，长期得不到提拔和重用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当时，南宋政权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军事斗争压倒一切。洪洞赵城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算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洪洞赵城位于临汾盆地的北端，东边扼守太行山，西边紧靠吕梁山，北达幽并，南通豫陕，一条汾河自北向南纵贯全境。左手一指是吕梁，右手一指是太行。赵城是夹在两山中的盆地。地处南北交通要冲， 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作为领兵打仗的宗泽来说，自知身上的担子很重。他首先走遍赵城的山区、丘陵和盆地，访贫问苦。在此基础上，他首先是新修水利，修渠引水，在赵城城西南汾河边开垦出一片沃地良田。又从太行山霍岳南 麓一个叫广胜寺地方挖渠引水，来灌溉赵城土地。他又根据自己在衢州龙游县办学的经验，设校办学，聘当地有学问的乡儒为师，设堂讲学，致使赵城世风变化很大，社会治安良好。他又在各地各村倡导村民修缮建庙，建立信仰，安抚民心。赵城人为这样的父母官举动深深感动。
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宗泽这些举动，深深影响了当时的赵城人。此举让人们知道，宗泽不仅仅是喜欢舞刀弄抢的一介武夫，而且是综合治理的高手。赵城人愈加喜欢。
宗泽经常下去走访，在安排好民生，鼓励人们搞好农业生产，多打粮食，过好日子外，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时刻教育百姓，不忘北边的金人在虎视眈眈，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他热情鼓励赵城百姓习武练兵备战，时刻准备抗击金兵。他的精神深深影响了当时的赵城人。
宗泽一边安抚人心，一边多次直言上书皇上：赵城此地民风憨厚淳朴，百姓身体健壮，民情率直剽悍，人民敢作敢为。祖上有习武练拳之传统，此资源大兹用。县里平时积极习武练兵备战，如果他日有警报传来，金兵来犯，这些百姓拉出去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可抗击侵略者，为国效力。
鉴于赵城战略要地的重要，他积极建议朝廷把赵城由县升为军。在县内训练一支精良军队，以备战时急用。军在宋代是二级军队编制，相当于现在二线部队，或者说预备役部队。可由于朝中奸臣的阻拦，宗泽这些很好的建议未被皇上采纳。
尽管如此，但赵城人对宗泽的信任和敬佩却一直未减。官强民自悍。赵城人没有怂人孬种。有许多赵城青年人愿追随他左右，南征北战，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建立了不少战功。宗泽亲切称之为家乡兵。
宗泽后来离开赵城，到京任留守。在这期间，20多次上书朝廷赵构，力主还都东京。但由于朝堂上主和派多方阻拦，均未被采纳，加上自己给予很大希望的学生岳飞，被秦桧一伙以“莫须有”罪名杀害于风波亭。宗泽忧愤不已，以致背上长了毒疮。 公元1126年7月29日，建炎二年七月十二日，眼看收复故土无望，宗泽忧愤成疾，病疽于背。他在病中仍鼓励诸将：“尔能为我歼灭同仇以成主上恢复之志，虽死无恨”。
七十岁的宗泽在江苏镇江含恨而终。开封百姓悲痛欲绝。赵城人民闻之潸然落泪。
宗泽壮志未酬，临终慨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连呼三声：“过河！”“过河！！”“过河！！！”一代名将，气绝身亡。
“死之日，都人为之号恸，朝野无贤愚皆相吊出涕，三学之士千余人为文以哭泽”。死后谥忠简，著作有《宋忠简公集》。
宗泽虽然离去，但这种性格深深影响着洪洞赵城民风民情。所以就有了后来的在广胜寺洪洞人和赵城人解决因分水纠纷，在滚烫油锅里放了十个铜钱，赵城人捞得七个之传说。就有了在日本人占领赵城县城时，抗日武装人员化妆进城，深入虎穴，刺杀叛徒张冰如的悲壮之举……
传统文化对人熏陶总是像春雨一样，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今天洪洞赵城人敢作敢为，舍生取义，敢于坚持正义的行动里难道说没有古代宗泽时代的影子？
历史总是一脉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