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乡大地
麦 假
◎ 付飞飞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转眼间,又是一年的麦收时节,曾经收麦子的经历马上就浮现在眼前,特别让我记忆犹新的那就是放麦假,真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年到麦收时期,学校都要放麦假,为期是十天,这样一来能让老师们安心地回家收麦子,也能让一部分学生帮助家里干点农活。放麦假学校给每个学生都有任务,一天捡拾一斤麦子,返校后要交回十斤晒透干净的麦子,既锻炼了学生参与农业劳动的能力,也能补贴学校老师的口粮一举两得。
麦假,我们还是比较欢喜的,最起码不用在学校上课,虽然在地里干活累点,但还是愿意在家里,估计这是大多学生的本性吧。
在家人安排一切麦收准备工作后,我们便跟上大部队来到麦地,那金黄色的海洋,随着暖风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甚是壮观,肥胖的麦穗,吃力地挺着脑袋,就是不肯耷拉下去,生怕一不留神被遗忘在这海洋里,辜负农民辛苦了一年的成果。走近麦田,那扑鼻的麦香,沁人心脾,那种香味是来自日照与成熟后的麦穗、麦仁、麦秆相结合起来的味道,也许只有经历过秋种、冬浇、春溉、夏收的农民,才能真正闻到的香味。大人们戴着草帽,拿起镰刀,往手上“呸呸”两口,就开始了今年的夏收,一人一垄,弯着腰,左手抓住麦秆,右手挥动镰刀,割下的麦子随手放到身后,就这样一直重复着,也让我们明白了什么是“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我们小孩的任务是把大人们割倒的麦子,抱成小堆,方便打捆。每抱起一小扑麦子,双手与地面的麦茬接触,划到手指上,指甲缝里,疼痛难忍,抱起麦秆,麦芒又扎到胳膊的皮肤里,马上就会出现红点点,又痒又疼,即使这样也不能停下手中的活计,跟在大人后边,来回的奔跑着。
收麦期间,大人们一般都是在地里吃饭,大人们休息的时候,小孩子跑回家中把提前准备好的油饼,腌制的咸菜,一大壶水送到地头,大人们边吃边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等到天色已经完全不能再继续下去,大人们把一小扑一小扑的麦子用绳子捆绑起来,装到车上,拉回自家的打麦场。捆绑起来的麦子捆又被叫做“个子”,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场院,又被作为我们晚上玩耍的好地方,如捉迷藏,模仿打仗的战壕,摆放成阶梯形状往下跳,玩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
麦子收回来,大人晚上是要睡到打麦场的。夏季的天气变幻无常,人们多是害怕晚上下雨,淋湿了麦子。我们小孩子都愿意与大人共同睡在麦场,往下边铺上一个包袱,放上家里不用的布门帘,拿上自己的小枕头,往地下一躺,满天的星星,尽在眼前,时不时地还会有流星出现,“唰”地一下落到了天边,让人浮想联翩。在这样美丽的夜晚,不知不觉地就大口呼吸着浓浓的麦香进入了梦乡。
在割完麦子的地里,我们会去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拾麦子。麦地里撒落的麦子并不多,走上一大截有可能捡上一个麦穗,等捡多了,就把它们用一根麦秆扎起来,十几个麦穗被捆到一起,像极了一束漂亮的花朵,在孩子们布袋里甚是好看。捡回来的麦穗放到麦场,等着脱粒的机器来了一起完成最后的使命,也算是颗粒归仓了。也有大人选择让孩子把自己捡的麦子,单独来打的,到最后称斤,看一看一个孩子的完成情况,也算是一种锻炼的方法。
麦子已经全部都在麦场等待着脱粒,等到排队把自家的麦子打完,晒麦子,就成为日常的头等大事。早上起来,把成山的麦堆要移到院里的各个角落,而且薄厚必须是一致的,这是多少80后童年的噩梦呀!刚开始先用木锹,把一大堆麦粒一一往远处扔,扔上一会,觉得这种工具,没有匀板快,便又拿起匀板向外推,一会再换耙拉,一会再换簸箕……反正换来换去总是不能把这座山移平,到最后还是得在大人的帮助下完成这项巨大的工程。麦子散开后,还得不时地翻一翻,大人教给我们最原始的方法就是用脚踢,两脚平行,中间不能留太大的缝隙,在院子的一头,两脚“跐”地面行走,不能走得太快,保持匀速,这样踢成的行整齐,就这样不一会满院的麦子就有了形状。过上一两个小时,再出去直接站在麦子的行上,把它踢开,麦子就完成了均匀的晾晒。
晒麦子最怕的就是雷阵雨。一个麦假早上摊开,一会收起,再摊,再收,都不觉得稀奇了。我想80后的农村孩子都经历过,早上6、7点还看不出天气的好坏,早早地被家人叫起来摊麦子,好容易摊开了,一声雷响,一片乌云、一阵风,全家老少又开始着急忙慌地收麦子,如果再有点雨点,那更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八方四邻在收完自家的后,也会帮忙一起收,热火朝天,不知疲倦。印象当中每年的麦假都要经历这样的天气,没有例外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麦收季节。
这样的一个麦假就结束了,充满了疲惫,也非常开心,开学那天同学们都拿着自己的麦子交回学校,向老师汇报今年麦假的收获。